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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被雨水冲刷过的老旧街道,虽然泥泞未干,但至少不再是一片混沌的狼藉。商致赐那份歇斯底里的怨恨,如同烧尽的野火,只留下大片焦土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他知道,再多的不甘和纠缠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可悲。
他删除了手机里所有联系余听荷和的电话和短信,清空了那些充满酒气和怒气的语音备忘录。他不再去“荷澄评估”附近徘徊,也不再向任何可能认识她的人打听她的消息。
通过以前一个还算有点交情、如今混得也一般的中介朋友,他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不大的建材公司做销售。没有独立的办公室,没有前呼后拥的“商总”头衔,只有一套不合身的廉价西装、一迭厚厚的产品资料和一个需要拼命奔跑才能完成业绩指标的岗位。
工作很辛苦,需要放下身段去拜访那些可能毫不客气的客户,需要忍受白眼和拒绝。第一次拿到那薄薄的、只有他过去零花钱几分之一的工资时,他坐在便利店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沉默了许久。然后,他去银行,将其中一大部分工资汇到了一个熟悉的账户——那是他和余听荷婚姻存续期间的一笔小额共同贷款,原本协议由他还清,但他之前从未放在心上。
他没有附加任何留言,也不期待任何回应。这是他对过往责任的最终确认,也是对他自己能独立负责的微弱证明。他接受了出局的现实,也开始尝试用自己的双脚,在这片他亲手搞砸的废墟上,重新站起来。某个加班后的深夜,他和那个介绍工作的中介朋友在大排档吃宵夜。几杯啤酒下肚,朋友半开玩笑地问:“真就这么算了?以前那么大一公司,不可惜啊?”
商致赐夹菜的手顿了顿,没有像以前那样激动或吹嘘。他低头看着杯中浑浊的啤酒泡沫,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算了。没什么可惜的。”他沉默了一下,像是艰难地吞咽着什么,最终低声补充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过去做一个总结:“以前……是我混蛋。我配不上她。”
朋友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岔开了话题。商致赐依然会路过那些奢侈品店,目光还是会下意识地在那些名表豪车上停留片刻,心里也会泛起一丝熟悉的羡慕。但他现在更清楚地知道,那些闪光的东西,买不来别人发自内心的尊重,买不回一段真诚的感情,更填补不了他内心那个因为自我迷失而裂开的自己。
他开始明白,价值感不是靠外在标签贴出来的,而是要靠自己一点点挣回来。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但却异常真实,见到过去的“熟人”他依旧会感到难堪,会下意识地想躲开。和客户谈判时,他那些算计和小心思偶尔还是会冒头,但他学会了及时刹住,告诉自己“诚信”这两个字现在对他有多重要。他有时还是会做一夜暴富、重回巅峰的白日梦,但梦醒之后,会认命地拿起产品资料和客户名单。
风暴来得毫无征兆。#田澄情史丰富#、#靠感情上位#
等耸人听闻的词条一夜之间冲上热搜。几张被断章取义的旧照,几段掐头去尾的“爆料”,将她塑造成一个私生活混乱、靠暧昧关系上位的女人。恶评如潮水般涌来,电话被打爆,连家门口都蹲守着不明真相的记者。田澄缩在书房角落,脸色苍白,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她试图解释,但声音在庞大的恶意面前显得如此微弱。
“别怕,有我在。”张游韧的声音异常冷静,他蹲下身,用温暖的掌心包裹住她冰凉的手,“真相不会因为几声犬吠就改变。”他没有质问,没有怀疑,只有全然的信任和坚定。
他转身打开电脑,屏幕冷光映在他专注的侧脸上。键盘敲击声清脆而迅速,他调用了自己金融数据分析和计算机技术的功底,与田澄的闺蜜兼合伙人余听荷远程协作。“听荷,追踪第一批发布节点的ip和账号关联性,重点查这几个水军公司的惯用模式。”
不过几小时,他们已经锁定了谣言的源头——一个长期对田澄心怀不满的竞争对手工作室。张游韧亲自草拟了措辞严谨、法理清晰的律师函,第一时间通过官方渠道发出,并附上了部分已掌握的证据链。同时,他联系相熟的媒体朋友,开始有节奏地释放真实信息。
整个过程中,他不仅是运筹帷幄的“军师”,更是田澄最坚实的情绪后盾。他屏蔽掉大部分负面信息,陪她看老电影,煮安神的热茶,在她半夜惊醒时紧紧抱住她。“甜橙,看着我的眼睛,”他声音低沉而有力,“我所认识的你,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外面的风雨,我们一起扛过去。”
在他的周密布局和无声陪伴下,舆论渐渐反转。当真相大白于天下,田澄看着身边这个平日里沉稳内敛、此刻却为她展现出雷霆手段和无限温柔的男人,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深的爱意。
一个国际知名品牌抛来了橄榄枝,合作金额丰厚得让整个团队都兴奋不已。初步合同送到时,田澄也觉得一切完美,正准备签字。“等一下,”在一旁安静阅读财经报告的张游韧忽然开口,他拿起合同,目光迅速扫过那些冗长的英文条款,眉头微蹙,“这里,排他性条款的期限是‘永久’?还有这里,关于后续衍生作品的权利归属,定义非常模糊。”
他放下报告,拿起笔在合同上圈出几个关键点,语气变得严肃:“这不是优厚,是陷阱。签了它,你未来十年的个人品牌发展都可能受制于人,他们可以用极低的成本捆绑你,甚至蚕食你‘田澄’这个名字的长期价值。”
田澄倒吸一口凉气,她完全没看出这些隐藏在华丽辞藻下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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