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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3页）

章科走到墙角，端起饮水机旁的水壶接水：“昨天是方处长来，今天算是方组长来，是不是？”

水流咕咚咕咚地涌进壶中，方处挨着沙发边缘坐下，慢悠悠地环视一圈：“你这里好安静啊。”

“现在安静，那是不到时候，宣传处什么时候真正安静过？”章科直起腰，按动水壶上的开关，只听一阵微小的嘶嘶声。

“宣传处要是真闹大了，恐怕一时也收不了场吧？”方处盯着水壶，听着越来越响的水声，搭在膝上的十指逐渐合拢在一起。

章科低头看着她，笑着说：“是啊，搞不好到时候，领导们又要来检查一遍。”

水开了，咕噜咕噜咕噜地叫。我打开抽屉找纸杯，章科叫住了我：“小安，你出去玩一下子。”

我顿时抽开手，把电脑调成桌面状态，拿起手机和钥匙，起身和两位打了个招呼，乖乖地离去。

走出行政楼，来到中庭，只听一片竹影后面有人在争吵。仔细一听，好像是觉昭的声音。

绕到竹林背后，只见觉昭正被一个男子追进中庭，那个男人紧跑几步，挡在她面前：“姐，我也不跟你扯别的，就一条，老头子躺在医院里半个多月了，你一次都没去看过，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徐来从后面冲上前将他一把拉开，喝道：“谁让你来的？！”

觉昭扒开徐来，迎面冲着她弟弟，冷笑道：“有你这个大儿子在，还要我干什么？反正你在家里住了这么多年，吃他们用他们的，现在让你陪人家住几天医院，就受不了啦？你们老许家的香火就这么不争气呀？”

她弟弟本来也带着冷笑，听了这话，脸上一下子笼罩起阴云：“许觉昭，你犯不着这么阴阳怪气！我们还是家人，我爸爸也是你父亲，是他生的你，你怎么能讲出这种话呢？！”

觉昭查起腰，嗓音猛地哽咽：“他生的我？他从哪儿生的我？生我的那个对我又怎么样？我怎么讲话？你们怎么做，我就怎么讲！从小到大，他们怎么疼爱你，你偷了商店的钱，他们替你瞒着，你跟别人打架，他们替你拼命，你有个感冒发烧，他们都围着你转心疼你，我呢？他们什么时候好好跟我说过话？我什么时候有过零花钱，可以跟你一样，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十岁那一年，我吃了你一块饼干，他们就骂我馋嘴，我顶了一句，妈你妈妈就拿鸡毛掸子抽我，当着所有邻居的面让我下跪！”

她弟弟眯着眼睛，笑了一声：“你还好意思提那次呢！你多厉害啊，为了那么点小事，十岁就知道离家出走，害得全城的警察都出来找你，你比我威风！老头老娘就是那时候寒的心，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们对我根本就没有心！”觉昭颤抖着掀开竹叶，径直走向行政楼，我连忙小跑着撵了上去，还没插上话，又听见身后她弟弟说：“那是你活该！你天天接触社会的阴暗面，对亲生父母你也斤斤计较。告诉你，世上没有不是的父母，为什么我能感受到父爱母爱，你感受不到，那只能说明你配不上！”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好像有一万多根针扎在我身上，逼得我活生生地站住了。那个夜晚，明亮的车灯，我妈妈扑向灯光的背影，像一场暴雨浇进我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