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异地恋吗?”
季寒川安静地聆听着,感同身受着这挥之不去的烦闷,但语气十分平静。
陶昕然下意识再拱了一下毯子,却是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黑夜笼罩在她身上,唯有毯子隔绝着外部的寒气。
她有些艰涩地闭上眼睛,很想说光是听到声音完全不够。
可是,她不能说。
“就是,你说我们也每天一个电话,但是要聊点啥?”
她很快偏移了话题,犹豫了一下,才吐露出自己的担忧。
“会不会突然觉得无聊,觉得这电话可有可无了呢?”
陶昕然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她哪怕是和程晓,也只是偶尔打一通电话而已。
每天都通话对她而言,有种无形的心理压力。
毕竟她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少说话多做事,也不兴煲电话粥。
季寒川听出她话里的忧虑,深邃的眸底微微收束着,心疼了。
这个小女人的状态就如元雪所言,心理阙值拉得很高,比之前敏感了很多。
他心脏刺痛了一下,恨不能插上翅膀就飞到她身边。
可是,他还不能这么做。
“那就聊聊,今天想我了吗?”
季寒川眸色淡淡,直接给了标准答案。
“……”
陶昕然原本还有些伤感,直接给这句话整无语了。
这个男人到底对想不想这个问题有多执着?
季寒川没听到回答,不动声色,又是一句。
“想了吗?”
陶昕然憋了一口气,莫名身上热了起来。
外面冰天雪地的,她只盖着件毯子,居然觉得有点热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直接说想了。
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竟是有些难以启齿。
大概是她觉得越往里走,就越应该割舍掉思念,才不会两边都痛苦。
但这很奇怪,又不是要分手,她为什么要无欲无求?
就在陶昕然得不出一个合理的结论时,季寒川的声音传进了她耳朵里。
“我想了,很想。”
他的声音很轻,近乎呢喃。
这一霎,全身仿佛过了一遍电流。
陶昕然微微睁大眼睛,似乎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即便缩在黑暗里,她也看到了自己的光明。
“……我也是。”
不多时,她低声回应了。
两边同时可以想象到彼此的样子,时空在这一刻有短暂的交叠,像是触手可及。
“每天说想我,无论几遍,我都不会无聊。”
季寒川总结似的落下这一句,握着手机的手,掌心凝聚起热气,眸色渐深。
他在风中扫了一眼边上崭新的花盆,手边还有一个花洒。
不想把他家小兔子的情绪带到太深的地方,话锋一转,突然说道。
“你这边阳台有太阳花了,今天我让人搬了几盆来。”
陶昕然眨了眨眼睛,一时有些没转换过来心情,话题这么跳的吗?
不过对于太阳花,她还真的有话要说。
“……说起来我高中有养过,可惜都莫名其妙死掉了,自那之后,我就觉得我不适合种花,不然每次只有伤心的份儿。”
回忆往昔,她只觉得自己简直是植物杀手。
季寒川听得轻声一笑,却是笃定地说道。
“这次有我,都会好好活着。”
他这一句意味深长,想守护的何止是花,更多的是赏花的这个人。
拿起花洒,他喷了一道水雾。
看着缓慢落下的水汽,季寒川微微凛眸。
哪怕是冰雪中的花,也绝不允许被碰碎分毫。
但陶昕然没有听出话里的意思,单纯因为回家有花看,心情就变好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才挂断电话,季寒川今晚依旧留在陶昕然这边,没有回去。
此时花盆里的太阳花结着许多花苞,只等待来日的阳光再嫣然绽放。
陶昕然则是紧抓着手机,终于在风雪中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高中。
明明已经枯萎的太阳花在灿烂的阳光下,竟是重新伸出了嫩绿色的小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长大,再开出五颜六色的花儿来。
而小小的花盆对面,迎面向她走来一个人。
这个人沐浴在耀眼的光芒里,让人睁不开眼睛,却又移不开视线。
近到眼前了还看不清面容,但分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