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自然是看看能不能为自己寻得机会,得到“某人”的支持,以实现在上海构建属于她自己的梦想。
如果土肥原贤二是问她“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或者是“你对自己下一步的发展有什么看法”之类的,金礼慧就顺势把她想独创门户的想法说出来。
可是,料泥终究是糊不上墙的,结果,仅仅是因为人家没按她的套路出牌,一瞬间,她的脑子就出现短路了,吱唔了两声,小声的回答道:“在土肥原君面前,礼子不敢乱说。”
她这是不敢回答,怕说错话,让“某人”看瘪了自己,那就没有什么后面的故事可说了。
看金礼慧拘谨的模样,土肥原贤二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要是面前的芳子,估计她早就高谈阔论起来了。难怪川岛浪速在信中只求自己让他大女儿配合自己,让曹顺回到这边阵营来,看来,那个浪人自己心里也清楚,他这个大女儿,难成大器。”
然而,他想到金礼慧和刘志结婚二十来年了,虽说刘志无能,但他们还是夫妻。她的这种隐忍状态,自然是瞒不过土肥原贤二的耳目。相反的,当初川岛芳子才结婚三年,就和她不喜欢的丈夫离了婚,哪怕男方是蒙古国贵族,哪怕离婚会给她带来很多不利的影响,她也毫不犹豫,说离就离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要换成刘志当初娶的是芳子,恐怕离上十回婚都不止了。
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强求不来。
不过,叹气归叹气,土肥原贤二其实并没有什么失望可言。
在“某人”的眼里,其实是人都是有其特长的,就看你如何使用罢了,所以,他也没责备金礼慧,而是自己说道:“上海,是远东最有希望的城市。”
这样的话,金礼慧曾听自己的父亲说起来,现在听土肥原贤二说,心里马上明白了:眼前这“某人”,极有可能将长期在上海了。
她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她知道,土肥原贤二本尊在哪里,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个谜。就如同现在这样,明明他是在华北前线带兵打仗,却突然出现在上海一样。
上海,是远东最有希望的城市。
现在他用这么一句话,来表达对上海局势的看法,说明,他盯着上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将来,这座新兴的城市,必然是他关注的焦点。以后,不管明面上此人在什么地方,但上海这座城市,注定要少不了他的影子存在。
于是,金礼慧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和服,动作熟练且轻盈地跪倒在土肥原贤二的面前,轻声说道:“礼子愿意听奉土肥原君的调遣。”
事实上,前面金礼慧答应土肥原贤二,去儿玉誉士夫那边探听消息,等同于转向了“某人”阵营,现在,她不过是郑重声明罢了。
当然,人生处处需要仪式感。
土肥原贤二对金礼慧的效忠感到很满意,赶忙弯腰扶她站了起来:“曹顺在大西路67号,你去找他吧,他身后的那张网,不能落在李十美手上。对了,我告诉你一件事,那个李十美,真名叫李士群。李十美这个名字,不过是他当年在租界混江湖时用的假名。”
李士群,李十美。
这同一个人的两个名字,在金礼慧听来,都是野心满满的味道:
士因同道而结群,沧海桑田皆易主。
十全十美,夫复何求,大丈夫惟有执剑问青云。
曹顺在这样的人手里,对方如不是为了谋取江南第一船帮的势力,那还能有什么想法?
“这样吧,你去找李十美要人,如果他不交人,你可以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土肥原贤二给了金礼慧一把“尚方宝剑”,“不过,我在上海的消息,不能透露出去,即便是刘志、小泉山夫等人都不行。”
说到这里,土肥原贤二突然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金礼慧实话实说:“是刘志开车送我来的,不过,他并不知道我是来见您的。我的事,我不说,他从来不敢问。”
说起刘志,金礼慧的语气终于有了点硬度,这让土肥原贤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