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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情天不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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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仇与万凤真在君山轩辕台会场棚内,谈论此次大会内中大有蹊跷,一个冰冷的声音起自身旁,道:“在下也有同感!”

宫仇与万凤真同时一震,转目望去,“索血书生”不知何时已坐在距两人约十个座位的地方,依然是蓝衣蒙面。

万凤真一颔首道:“阁下何妨移座一谈!”

“索血书生”毫不谦让地过来与两人坐在一起。

宫仇起身一揖道:“敬谢阁下解毒之德!”

“些零小事,不足挂齿,两位刚才提到‘神针孙大娘’?”

“是,怎么样?”

“昨夜暴毙岳州城内旅店中。”

宫仇与万只真几乎是同时惊呼道:“孙大娘死了?”

“不错!”

宫仇咬牙道:“如何死的?”

“死在剑下!”

“凶手是谁?”

“不知道,但绝非等闲人物,否则以孙大娘的身手,不至于毫无反抗的迹象。”

“会不会是‘天狼尊者’或他的手下?”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为什么?”

“东方雷是‘天南’门下,被暗杀于先,孙大娘是‘天南’敌人,被杀于后,凶手可能是一人,也可能是两人,总之内情相当复杂,目前无从螽测。”

“神针孙大娘”是宫仇外祖母的托孤人,算来也是亲长之辈,而今遽尔惨死,宫仇心中之悲愤可想而知,当即目射杀芒,激动地道:“孙大娘的遗体呢?”

“索血书生”道:“在下命人埋在‘岳阳楼’右侧!”

“阁下目睹这惨案……”

“在她死后,不过……”

“怎么样?”

“孙大娘死前,曾透露了一件不为人知的武林秘辛!”

“哦!什么秘辛?”

“索血书生”目光一扫四周,压低了嗓音道:“金剑盟上任盟主诸葛武雄,十年之前,曾赴天南向‘天狼尊者’挑战,结果负创而归,这是孙大娘在天南天意中听人说的!”

宫仇若有所悟地道:“此次‘君山大会’金创盟为发起人之首,可能与这件事有关……”

蓦地——

场中起了一阵骚动,各凉棚中的人,纷纷起立,望向入口之处。

宫仇起身一看,只见一个灰衣芒履的白眉老和尚,徐步入场,这老僧,正是“武圣都濮澧”,“金剑盟”盟主诸葛瑛恭谨地走在一侧,蛾眉紧蹙,似有无限的心事,再后面是盲,残,儒,丐四待憧,与“首凤陈素珍”。

诸葛瑛的绝世芳姿,甫一入眼,他的一颗心顿时激荡起来,连呼吸也感到迫促。

“武圣”,在武林人物的眼中,是相当了不起的人物。

骚动静止了,变为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随着“武圣”一行移势。

“武圣”由人引领,直趋东棚居中长桌之后,立掌当胸,打了一个问讯,缓缓就座,诸葛瑛在南面棚中央落座。四侍僮与近卫首凤分别侍立主人身后。

待“武圣”坐定之后,群雄才纷纷落座。

宫仇剑眉深锁,忍不住道:“何以不见‘金剑盟太上诸葛武雄’露面,莫非……”

万凤真口快,接道:“你可知诸葛武雄是什么长相?”

“这……”

宫仇不由语塞,既然连对方形貌都不知道,又何认定场中没有其人存在。

就在此刻——

北面棚中一个法相压严的老和尚站起身来,高宣了一声佛号。

全场顿时呈现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全朝北面凉棚射去。

老和尚顿了一顿之后,宏声道:“老衲少林‘大悟’忝被推为此次大会发言人,因为‘天南’一派,主动下书向中原武林挑战,所以才有这次大会的发起,至于应战的方式与条件,须俟‘天狼尊者’施主驾临之时再议,这一战关系着整个中原武林的声誉与荣辱,老衲推荐‘见性大师’为应战代表……”

如雷掌声,掩盖了“大悟禅师”的话声。

“大悟禅师”缓缓落座。

锣鸣三响,报告巳时正。

场中呈现一片空前的紧张,这毕竟是一件关乎整个中原武林荣辱的大事,每一个与会者的心头,都像压了一块巨石,大家在心里存着一个相同的问号:“如果‘见性大师’不敌落败的话?……”再往下去,没人敢想。

突地——

武当掌门“清虚子”起立发言道:“禅师,各位同道,贫道推荐一位当代一流剑手!”

所有的目光,含询问之色,投向了“清虚子”。

“大悟禅师”眼睛一亮,道:“道兄推荐谁?”

“丑剑客!”

此言一出,满场为之动容,可能,群雄这时才想起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盖代剑手“丑剑客”。

诸葛瑛立即起身接口道:“道长,‘丑剑客’并未在与会之列!”

万凤真与“索血书生”同时向宫仇投了会心的一瞥。

宫仇却感到有些莫名的激动。

“清虚子”转目道:“诸葛盟主,贫道请问‘丑剑客’何以不参与这次攸关中原武林荣辱的大会?”

诸葛瑛淡淡地道:“可能他不在被邀之列!”

“清虚子”道:“可是敝派发出的请柬之中,有一份已到了‘丑剑客’手中!”

诸葛瑛粉腮徽变,道:“噢!据负责登记与会同道名单的人回报,‘丑剑客’并未签名?”

宫仇瞟了“索血书生”一眼,暗忖,这请柬原来是“武当派”发出,再由“索血书生”转送自己的,看来“清虚子”已得了“索血书生”的照会,所以才有此举。

“清虚子”仍然平静地道:“也许属时‘丑剑客’会出现亦未可知!”

“这总是推测之言!……”

“贫道推荐是否为大会接受?”

少林“大悟禅师”声若宏钟的道:“老衲代表大会受理老兄的推荐!”

“清虚子”打了一个稽首,坐回原位。

场中起了一阵窃窃私议。

诸葛瑛美目流波,向四下一扫,默然坐下。

一个面如重枣的皂袍老者,大声道:“本人推荐‘金剑盟太上盟主诸葛武雄’为中原武林代表!”

万凤真冷冷地道:“红花会会长邢大川!”

“索血书生”身躯似乎震了一震。

“大悟禅师”颔首道:“受理!”然后目往群雄道:“还有哪位同道推荐?”

连同三遍,没人应声,接着又道:“大会敦请‘见性大师’、‘金剑盟太上盟主’、‘丑剑客’等三位为中原武林代表,应‘天南’挑战!”

说完,再次遍扫全场一周,坐了下去。

宫仇心中疾转着念头,“天狼尊者”、“全剑盟太上”,都是他的血海仇人,自己既被推为代表,当然先公后私,是否先取“天狼尊者性命”,然后立即向“金剑盟太上”出手呢?那自己就非得抖露真正身份不可了。“丑剑客”虽死,但自己当年曾应许“丑剑客”之名将永存江湖,而且也心许尊他为师,当场揭露真相,岂不有违初衷?但眼前是千载一时之机,如放过仇人,今后将困难重重,索仇不易……

心念未已,场外高台入口之处,传来一声宏喝:“天南掌门驾到!”

所有在场的群雄,心弦顿时绷得紧紧的,一个个变色望向南边的入口。

宫仇但觉一股仇怨,冲胸而起,化作了无边杀机,目中的煞芒,令人不寒而栗。

他与万凤真等三人,一个蒙面,两个是陌生面孔,在场的群雄,都是自命不凡的人物,对这三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根本连正眼都不屑着一眼。

一个高大威猛的白发老人,锦袍佩剑,昂然进场,每跨一步,似乎都有一定的尺度,不疾不徐,沉稳地走向场中央。

“见性大帅”当先起身,其余各派掌门也相继起立,齐向场中央一抱拳。

“天狼尊者”抱拳还礼,原地转了一周。

场中,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但静中却透着无比的紧张。

“索血书生”噫了一声道:“奇怪,‘天狼尊者’竟然只身赴会?”

宫仇恨恨地道:“会有人替他收尸的!”

万凤真突地朝南棚中一指道:“那是谁?”

宫仇循声一看,诸葛瑛身侧已不知在何时多了一个蒙面黑袍老者,不由也脱口道:“是谁?”

“索血书生”激动地道:“金剑盟太上诸葛武雄!”

宫仇顿时目现煞光,栗声道:“他为什么要蒙面?”

“索血书生”咬牙道:“令人莫测,依我看今天之会大有蹊跷。”

场中——

“天狼尊者”已开始发话:“天下武林是一家,原无彼此之分,但中原各门派地域之念极深,对我‘天南’一派,自来就存有歧视之心,是以老夫此次入中原,希望能与中原名手一较长短,不过,老夫昔年曾受屈于‘武子郝濮澧’,是以这第一场老夫指名索战!”

少林“大悟禅师”高宣一声佛号,声若宏钟大吕道:“老衲忝为大会发言人,有句话就教施主?”

“天狼尊者”大刺刺地道:“请讲!”

“施主约战中原武林的目的是否仅为了切磋武学……”

“掌门人,武学二字请改为剑道!”

“哦!这无关宏旨,施主请明白答复!”

“不错,但老夫有几点声明!”

“老衲恭听!”

“第一,必须分出胜负,否则至死方休!”

全场起了一阵低沉的嗡嗡声。

“大悟禅师”白眉一轩,道:“阿弥陀佛,既属切磋,应该点到即止,至死方休已超越了这个限度!”

“天狼尊者”冷冷一笑道:“如果中原武林无人应战,老夫不为己甚,立返天南!”

宫仇在冷落的一角里,不屑地发出了一声冷哼。

“大悟神师”沉声道:“施主的意思是今日之会,只见胜负,不计生死?”

“可以这么说!”

“请问第二呢?”

“第二,老夫若败,从此永不涉足中原,解散‘天南派’……”

“这无乃太过?”

“本人言行如一,出口不改!”

“嗯,请说下去!”

“战败老夫之人,将为武林共主!”

“这是中原武林的事,不劳……”

“不,这是老夫的条件!”

“第三呢?”

“老夫若幸胜,天南地北,武林一家,应尊老夫为共主!”

少林“大悟禅师”修养再深厚也不内渗出了汗珠,这一战不但是荣辱问题,而且也是整个中原武林的命运之争,他,能蓦然代表整个中原答应吗?

所有在场的群雄,个个怒愤形于色。

“金剑盟太上”突地起立大声道:“中原武林若接不下这项挑战,即使‘天南’朋友不提这条件,事实上并无不同,愚意以为无妨应允!”

场中起了一阵附和的掌声。

“大悟禅师”,踌躇再三,终于应了一声:“好,一切如施主所言!”

“天狼尊者”口里嘿了一声,道:“请‘武圣’赐教!”

声音刻板冷漠得不带半丝感情。

“见性大师”缓缓起身离座入场。

昔日的“武圣”竟然削发为僧,出乎多数人意料之外,骇异,惊叹,紧张……等等不同的表情,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近卫六龙”之中的四龙,这时已侍立在盟主诸葛瑛的身后,只见诸葛瑛低低向四龙吩咐了几句,四龙立即分四路向各凉棚走去,用意至为明显,在搜索宫仇是否已潜入了会场之中。

宫仇虽不明白诸葛瑛力阻自己赴会的原因,但他意识到她可能是出于关切与爱护。

“见性大师”已到了场中央,“儒僮”双手奉上一根金钢长剑,然后退出场心。

“天狼尊者”冷冷一笑道:“郝老兄,想不到你竟然当了和尚!”

“见性大师”满面肃然地道:“施主不闻放下屠刀,立地可以成怫!”

“哈哈哈哈,老夫不想成佛,不过郝老兄今天却又重新操起屠刀了呢?”

“戢祸息争,亦是善端,不违我佛慈悲之旨!”

“此地并非道场,老夫不准备听道!”

“阿弥陀佛,普天之下,能知回头是岸者有几人!”

“大和尚,如你也体会到回头是岸之旨,何不回头?”

“老衲旨在息争,心中并无‘胜’念!”

“哈哈哈哈,难得,既不存好胜之念,自然也没有好名之心,不过,老夫倒是志在必胜,大和尚,不要耽延时光,请!”

请字一出,身形微挫,横剑当胸。

“见性大师”高宣一声佛号,长剑斜领,口中道了一声:“请!”

空气紧张到无以复加。

两棚角落里,“索血书生”低低道了一声:“不好!”

宫仇心中一动,道:“怎样?”

“见性大师看来抱点到即止之心,而‘天狼尊者’却心存杀念!”

“大师不是敌手?”

“很难说,可能不是……”

“锵!”的一声金铁交鸣,剑气一闪而没,人影稍触即分。

除了极少数几个人,没有谁看得出双方如何出手交换了这一个照面。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口边,面上那一种渴望“见性大师”得胜的表情,显露无遗,另外,还存在着一种激赏这场罕世难逢的比斗成份。

人影再合再分。

又是一声震耳的金铁交鸣。

“见性大师”身形一个踉跄,脸上的肌肉急遽地抽搐,颓然道:“老衲输了!”

所有在场的各门派高手,一个个面色大变,心房也随着缩紧,“武圣”——“见性大师”,众人心目中的偶像,竟然承认输了,而且只两个照面。

一阵难堪的死寂之后,紧接着是一阵哗然。

“见性大师”第三个照面输了半招,一除了三五个特出的高手外,没有人看得出来,本来,他可以再战,他可以反击,但他不屑为此,这是风度,也是传统的武德。

“天狼尊者”狂妄地怪笑一声,道:“大和尚,公事已了,现在老夫要洗刷当年一剑之耻,接招!”

声落招出,攻向了“见性大师”。

“见性大师”只好举剑相迎。

少林“大悟和尚”狂喝一声:“住手,还有人接战!”

但,“天狼尊者”置若罔闻,一剑紧似一剑,迫得“见性大师”毫无还手之力,眼看不消十招,“见性大师”非被毁不可。

在场高手,个个愤怒填膺,但谁有能力接下这场面呢?

众人的目光,转向了“金剑盟太上诸葛武雄”。这场面只有他能收拾,因为他是被推选的三位代表之一,同时,一丝丝的希望,也寄托在他身上,另一代表“丑剑客”根本不见到场,可是,诸葛武雄安坐如山,连动也不动一下。

一声暴喝传处,“见性大师”袍袖被割了半幅。

这是整个中原武林的屈辱,因为“见性大师”是公推的代表。

就在此刻——

一条人影,飞泻入场,像是飞将军自天而降。

人影未被看清,场中央闪起五朵工整的梅花,映着日光,令人目眩神夺。

“丑剑客!”

“哦!丑剑客!”

惊呼之声,响成一片,像春雷似地震撼了全场。

“天狼尊者”不期然地收剑后退,目光扫向眼前的奇丑书生。

“见性大师”原本知道宫仇的底细,合掌当胸道:“老衲知道施主必来,这副重担交与施主了,老衲告退!”

振腕抖剑,剑身震成了数段,散抛地上,然后举步向场外走去,没有说话,也没有和任何人招呼,落寞地离开,四侍僮立即跟上,瞬间消失。

“武圣”败了,两个照面,所有的人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若非“丑剑客”适时现身,“见性大师”可能无法全身而退。

“金剑盟”盟主诸葛瑛粉腮惨变,陡地站起身来,又坐了回去。

“天狼尊者”目中青光闪烁,直瞪着宫仇道:“丑剑客,幸会,老夫正盼望阁下出头!”

宫仇语冷如冰地道:“区区天南,竟敢藐视中原武林,你以为中原武林真的无人么?”

口语虽冷,心中却激动无比,面对“天狼尊者”,母亲惨死的情状,又重映脑海,他恨不能把对方生撕活裂。

“天狼尊者”面上无半丝表情,死板阴森,像是人间的喜怒哀乐从来就不曾在他面上出现过,只是,那双青光闪闪的眸子,令人不寒而栗,若是一般高手,根本不必谈过招,单是那眸光,就足以使人慑服而有余。

南面棚中,金剑盟主诸葛瑛粉腮煞白,一副坐立难安之态。

“天狼尊者”与宫仇互相对视,久久,“天狼尊者”目中掠过一抹骇色。

全场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不少高手,在频频拭着额上的冷汗。

宫仇明白当前的敌情,可不敢托大,他知道这一战只是许胜不许败,如果败了,中原武林的威望,或许可由“金剑盟太上”来找回,但他报仇的计划便完全幻灭了。

同时,论剑术,他只有一招,生死荣辱全场系于这一招。

他缓缓掣出长剑,贯注了毕生修为的功力。

他再度开口发话,话声沉凝得象一粒粒钢珠:“阁下,你方才已动过手,如需要调息的话,本剑客等你半个时辰!”

这话听来托大,但事实上却是光明磊落,不愿占丝毫便宜。

在场的都是武林中佼佼者,全在心里发出了一声赞叹。

“天狼尊者”目光向南棚中一扫,狞声道:“不用!”

依照“天狼尊者”所提条件,能击败他的人,将是武林共主,所以除了极少数的人外,都希望“丑剑客”能获胜,他虽看似神秘,但比一心要称尊武林的“金剑盟太上”要好些,“金剑盟”对待江湖帮派的残酷手段,使每一个武林正义之士埋恨在心。

宫仇极快地再调匀了一次真气,高声道:“出手?”

“天狼尊者”狠声道:“要老夫先出手?”

“不错!”

“老夫先出手你就没有命了!”

“这正是本剑客告诉你的!”

“接招!”

剑芒像两条银蛇在空中一绞一扭。

“锵!”剑刃交击。

一声惨号象郁雷般破空而起。

人影陡地一分。

“砰!”的一声,红光进现,“天狼尊者”仰面栽了下去。

“丑剑客”长剑技地,兀立如一尊天神。

所有在场的群众,在这刹那之间,血脉似乎停止了运行,呼吸已然窒息,这场面,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使每一个人在意识中无法立即辨出是真是幻。

一招,只一招!

“天狼尊者”在“丑剑客”剑下一招毙命。

久久,四周才爆起一片轰雷似的喝采声。

喝采之声,足足持续了半刻光景,才为少林“大悟禅师”的话声所遏止。

“各位同道,武林以信为先,‘丑剑客’施主为中原武林维护了千载令誉,在武林史上,亦为光辉之一页,照约定,应奉‘丑剑客’施主为……”

话声未落,猛听一声断喝道:“且慢!”

群雄目光转处,只见“金剑盟太上诸葛武雄”已离座,步入场中。

这位枭雄的举措,使每一个在场者均感到大惑不解。

诸葛瑛就原位起立,面上的表情,无法形容。

诸葛武雄来到场中央,目光穿过蒙面巾,向四周一扫,道:“武林共主,无论才德武功,俱应冠盖群伦,‘丑剑客’剑劈‘天狼尊者’,为中原争取到无上的荣誉,本人十分钦佩,不过,若论共主……”话锋至此一顿,目光再度游扫一遍,接着道:“本人首先不服,现在当天下同道之面,公开向‘丑剑客’讨教!”

群情哗然,想不到诸葛武雄竟然要公开向“丑剑客”挑战,这所谓挑战,也就是争夺武林共主之位,每一个人的面上,都露出了鄙夷与不愤之客。

少林“大悟禅师”僵立无语,白眉已紧聚在一起。

不久之前,“金剑盟”阴谋毒杀了武当“玉虚真人”等四十余剑手,曾引起武林公愤,但“金剑盟”气焰嚣张,武林又缺乏领导,各善其身,加之各派人才调落,所以隐忍未发。

此次为了共御“天南”才暂时联结,但原有的仇恨,并未消失。

宫仇这时却陷入极度矛盾的情绪之中,他后悔一剑毁了“天狼尊者”,虽然,公私两尽,一方面维护了武林公义,另一方面也报了血仇,但“天狼尊者”残杀母亲与阿姨“无情仙子李芳芝”的事,却成了谜,人死了,要向谁去证实?

诸葛武雄面对宫仇,冷喝了一声道:“丑剑客,本人挑战!”

宫仇心头一震,神思回复,一看眼前的蒙面人,胸头杀机狂炽,咬紧牙关道:“什么,你挑战?”

“不错,本人挑战!”

“为什么?”

“看看武林共主谁属!”

宫仇振声一笑道:“诸葛武推,本剑客根本无意于这虚名,不过,你阁下恐怕没有这机会了!”

“什么意思?”

“今天你死定了!”

话声充满了栗人的杀机。

群雄又是一阵震天的喝采,不知道是佩服“丑剑客”的豪气,还是对于一个痛恨而又莫奈其何的敌人受到挫辱时下意识中产生的一种快慰!

诸葛武雄栗声道:“丑剑客,今天你我大概只能有一个活在世上。”

宫仇沉声道:“对极了,本剑客正是这个意思!”

就在此刻——

一条人影,飞泻落入场心,她,正是“金剑盟”盟主诸葛瑛。

诸葛瑛目光首先扫向宫仇,目光中尽是幽怨骇凛之色。

宫仇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目光注定诸葛武雄,不敢和她的目光相触。

诸葛武雄大声向诸葛瑛喝斥道:“退下去!”

诸葛瑛颤抖声音道:“爹,你没有理由要和他拼上斗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分出胜负也就算了!”

“你懂什么,本盟长老以下,有近百人毁在他手中,这笔帐能不算?”

“可是……”

“下去!”

宫仇心中不禁地激动了起来,诸葛瑛知道自己的真面目,但她却未向她父亲透露这份情,的确令人心感,然而她哪知自己的真正身份呢?即使诸葛武雄不存心生死互见,自己也不会放过他啊!

诸葛瑛目光移向宫仇,激颤地道:“丑剑客,阁下存心要争共主之位?”

宫仇冷漠地道:“本人并无此意!”

“希望阁下莫为己甚!”

言中之意,当然是希望宫仇得放手,且放手。

宫仇依然冷漠如故地道:“姑娘,你静看事情的发展吧!”

诸葛武雄再次暴喝一声:“退下去!”

诸葛瑛目不稍瞬地凝注了宫仇半晌,焦灼,企盼,幽怨,哀求……在目光中显露无余,最后一跺脚退出场心。

场中空气再呈无比的紧张。

没有一个人开口,静观事态的发展。

“呛!”

金芒刺目,诸葛武雄掣出了“金剑”。

宫仇寒声道:“诸葛武雄,揭下你的蒙面巾!”

诸葛武雄狞笑一声道:“你何不撕落你的面具,让人见‘丑剑客’的真面目?”

“本人会的!”

“好,老夫答应你这死前的要求!”

“呀!”

声落,缓缓揭下面巾。

满场全是惊呼之声。

宫仇心头巨震,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眼前的人,虬须绕颊,已呈灰白,目中青光闪闪有如电炬,额头上一道剑创,变成了一道斜斜的凹槽,把前额一分为二。

他就是宫仇心目中谜一样的“疤面老者”。

“疤面老者”曾责池对诸葛瑛负义,曾威逼他说出“丑剑客”的行踪,他应该早想到对方的身份,然而他想不到。

他同时也猛省对方蒙面的原因,“神针孙大娘”死前曾向“索血书生”透露过诸葛武雄曾被“天狼尊者”剑伤,既然伤在面部,除了蒙面遮掩,别无他法。

思绪激荡之中,脱口道:“想不到是你!”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使诸葛武雄为之一怔。

宫仇陡地揭去面具。

惊呼之声再度响起。

诸葛武雄连步数退,目瞪如铃,骇然道:“宫仇!是你这小子。”

宫仇冷峻地道:“想不到吧?”

“的确出乎老夫意料之外!”

“还有更出你意外的事呢,本人名姓之上,该再加上一南字,南宫仇,‘无敌双剑’之首南宫靖之后,老匹夫,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诸葛武雄疤面剧变,厉声道:“南宫靖还有遗孤留在世的……”

“你后悔当初不斩草除根了吧?”

“小子,今天也一样……”

“可惜时过景迁,你不能如愿了!”

诸葛瑛怪叫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娇躯摇摇欲倒,她做梦也估不到占去了她全部劳心的人,竟然是父亲的血海仇家,她这时才明白“丑剑客”一再向“金剑盟”下手的原因。

情况非常明显,两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这情势绝对无法改变。

一时之间,她的芳心片片碎了。

她不能眼睁睁望着悲剧发生,但她无法阻止这悲剧不上演。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爱人。

所有在场的武林高手,对十八年前“二贤庄”的惨案知之甚稔,只是不知道哪些是凶手而已。

不可一世的倾世高手,竟然是一个二十不到的美少年,竟是意外之中的意外,一个个呆若木鸡。

宫仇一振剑道:“出手!”

场面叠出另一个惊心动魄的高潮。

诸葛武雄额上的疤痕透出骇人红色,目中尽是煞芒,金剑徐徐上扬。

双方不约而同地向前挪近数步。

杀机在双方挪步之间达于顶点。

诸葛瑛忘了盟主身份,尖声厉叫道:“你们……不能啊!”

叫声,使南宫仇心头一颤,但随即又为杀机所掩,生、死、胜、负,他毫无把握,只有一样他非常清楚,面对这最后一个顽强的仇人,不是生,便是死,此外别无选择,也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诸葛武雄也明白,如果不除去这可怕的仇人,“金剑盟”和他的生命,以及领袖天下的雄心霸图,将随之幻灭。

彼此双方,都存同一意念——不毁了对方,就是被对方所毁。

黄白两道精芒一搅而分。

“锵锵锵!”一连串金刃碰击之声,震人耳鼓。

双方已交换了一个照面,令人目夺神摇。

盖代高手的生死之斗,施展的是倾古凌今的剑术,这场面,百年难逢。

人影分而又合。

但见剑气冲霄,剑刃撕风锐啸,金铁交鸣之声,阵阵扣人心弦。

远在五丈之外的观战群雄,犹觉劲风拂面如割。

诸葛瑛不自觉地离开了座位,娇躯簌簌直抖,芳容一片惨厉之色。

惊心动魄的场面,持续了半盏茶工夫,双方交换了不下百招。

一声栗喝传处,寒芒突敛,接着是一声自底的沉哼,使人毛骨悚然。

南宫仇长剑拄地,支持着摇摇不稳的身形,俊面苍白如纸,口角挂了两缕鲜血,急促的喘息声遥遥可闻。

诸葛武雄双目暴睁,额上的疤痕变成了一条赤红的怪虫,扬在空中的金剑缓缓下垂,最后,“呛!”的一声脱手掉地,身形一个路跄,栽了下去。

惊呼声像一片风暴席卷全场。

“爹!”

一声刺耳的厉叫,诸葛瑛扑入场心,哭倒诸葛武雄的尸身上。

另两条人影,自西棚中弹射而出,落在南宫仇的身前,一个是蓝衣蒙面人“索血书生”,另一个是易了容的万凤真。

南宫仇面色木然,没有半丝表情。

万凤真关切万分地道:“仇哥哥,你受伤了?”

南宫仇冷冷地道:“内元受损,不要紧!”

“我们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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