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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蒙面剑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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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真庄容道:“仇哥哥,目前我不能告诉你,武林中各有避忌,这一点相信你会明白!”

宫仇喘一口大气道:“包括你的神秘身世在内?”

冯真歉然道:“是的,希望这不影响我俩之间的感情!”

宫仇无可奈何地露出一丝苦笑道:“我们不谈这些吧。天快亮了,贾老丈还在厅内等候呢!”

两人携手入厅落座。

庄中已隐闻人声,谅来那些回避的庄中人已经回住。

不移时,酒席摆上,“长江废人”谈笑生风,好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般,“小神龙贾一非”在席旁执壶,对冯真与宫仇自称小侄,冯真司是满不在乎,宫仇可有些不自然,贾一非的年纪,只在他两人之上,决不会比他俩小。

一席酒,直吃到日上三竿。

宫仇心中有事,立意告辞,冯真只好跟着走。

两人别了“长江废人”父子,离开“怀玉山庄”。

路上——

宫仇愤懑不平地道:“真弟,‘长江废人’与“乾坤双然’不知属于何门何派,这一派的掌门人手段未免太过残酷……”

“为什么?”

“双煞奸情败露,盗秘笈私逃,罪只在二人,为什么其余三个同门师兄弟全被挑断脚筋,逐出门墙,这不是酷虐是什么?”

“国有国法,派有派现,谈不上酷虐二字。”

“二人犯罪,殃及同门,不合情理!”

“哦!仇哥哥,你曾说过你修习的是半部‘一元宝箓’……”

“是的,就是‘长江废人’师门遗失的那半部!”

冯真皱眉道:“书呢?”

“没有了!”

“你丢了?”

“不,‘白尸’临死赠送我时,是转录在人皮上,原书已毁,而我在记住口诀之后,把人皮毁去,所以,现在这半部宝箓可以说已不存在!”

“这……这……”

“怎么样?”

冯真叹了一口气道:“太可惜了!”

宫仇不经意地道:“毁了可以减少许多无谓的杀劫!”

“未见得。”

“为什么?”

“这半部宝箓,‘双煞’的师门势必要追回!”

“那就是说‘双煞’仍不会放过我?”

“他夫妇不会再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

“这……”

“真弟,说话何必吞吞吐吐?”

冯真沉默片刻,毅然道:“仇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宫仇困惑地道:“什么秘密?”

“你可曾看出那能借物隐形的‘青袍蒙面人’与‘长江废人’等的关系?”

宫仇一震,道:“什么关系?”

蓦在此刻——

一声刺耳冷笑,遥遥传来。

冯真面色大变,道:“仇哥哥,揭露别人门派中的隐私,是武林大忌,恕我不能告诉你了!”

不言可喻,这一声不知所自来的冷奖,意在阻止冯真揭开这段秘密,凭此而言,这发冷笑声的,极可能仍是那“青袍蒙面人”,想到“青袍蒙面人”鬼魅也似的身手,使他有不寒而栗之感,当下淡淡一笑道:“我们谈别的吧!”

“谈什么?”

“我想请你助我办件事!”

“什么事,说吧,谈不上请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精于奇门阵法?”

“精却未必,略识之矣!”

“你听说过‘阴阳迷神阵’这名称没有?”

“这没有什么,难不倒我,怎么样?”

“我曾误入阵中被困,被一个原本困在阵中的人所救,他要我替他三天之内送一封信到地头,可是这封信无法送出去,时限已经超过,大丈夫一言九鼎,我必须重新入阵见他的面……”

“这阵势在什么地方?”

“金剑盟总坛数里之隔!”

“你能否把经过说详细些?”

于是,宫仇把受“穴中人”之托,送信到曲州城火神庙等等经过,说了一遍。

冯真仍然不解地道:“信呢?”

“在我身上,其实也谈不上信,只是布片上用炭头写了几个字!”

“何不打开看看,疑虑或许可以解开?”

“不能,岂可偷看别人的密件!”

“你所说的‘穴中人’,江湖中似从未听过。”

“我知道这不是那怪老人的真实名号,可能是因被囚树穴而杜撰的!”

“他是什么形貌?”

“须发如银.一件袍子千补百绽,花花绿绿的尽是上好绸缎!”

“还有什么?”

“就是这样!”

“比如说兵刃或是随身物件之类?”

“哦,我想起了,他身旁放着一根翠绿晶莹的竹仗,一个朱红大葫芦……”

“我知道了!”

“他是谁?”

“丐帮中支分帮掌门‘斑衣神丐邓十五公’!”

宫仇骇然道:“他是丐帮掌门人?”

“一点不错!”

“可是……”

“怎么样?”

“火神庙中那独眼老丐乐天民自称是掌门人!”

“那是他三师弟!”

宫伙心中暗忖,乐天民看来是掌门人不假,且露出曾加盟“金剑盟”之意,阵中怪人被困已十年,冯真不过十来岁的少年。

“真弟,那‘穴中人”被困已十年了呢!”

“不错,江湖中传言,‘斑衣神丐邓十五公’神秘失踪已十年,想不到他被困阵中,对了,他要你把信投‘火神庙’,也许……”

宫仇一跌脚道:“该死,我竟然想不到这一点,那么马上回‘火神庙’把信面交独眼丐乐天民,你看如何?”

冯真冷冷地道:“也许错有错着!”

“为什么?”

“那自称“穴中人’的‘斑衣神丐邓十五公’,如果目的是要把信送入丐帮门人手中,丐帮弟子遍天下,问必让你巴巴地赶到曲州‘火神庙’,这其中或许另有用意,目前时限已过,最好的办法还是入阵见他!”

“好,就这样决定吧!”

“摆那阵势的是何许人?”

“九心狐阎芸香!”

“三狐之首!”

宫仇面上飘过一抹杀机,点了点头,道:“不错,真弟,还有另两狐是谁?”

“一个叫‘玉面玄狐祝莲芝’,另一个叫‘千面狐柴生山’!”

“千面狐是男的?”

“是的,易容之术天下无双,不过有一点,只要有任何一狐参与的事,必有另两狐在内,据说他们是同门师兄妹!”

宫仇暗忖,目前已知道“九心狐阎芸香”的下落,要追出另两狐并非难事,但以自己的功力而论,并非任何一狐之敌,想到这里,不由气沮。要想报仇,除了找回被群凶所夺的下半部“一元宝箓”,习成上乘武功之外,别无蹊径可循,但那半本“一元宝箓”,到底落入何人之手呢?

昔年“二贤庄”惨案,母亲遗书指出的仇家,有一老、二仙、三狐,还有“金剑盟”的人参与,另外不知名的,又是哪些呢?

若非母亲思虑周详,预留遗书,这件血案,岂不永沉海底?

那奸杀母亲的凶手,是以往仇家之一吗?还是……

久已不流露在眉目之间的那一股怨毒疑意,又显现出来。

冯真流盼之间,皱眉道:“仇哥哥,你的神色……”

“怎么样?”

“看了令人害怕!”

宫仇苦笑一声道:“真弟,此恨难抛啊!”

冯真轻轻地一拍宫仇的肩头,同情地道:“仇哥哥,发乎内而形于外,我了解你心中的痛苦,不过答应我把这些恨暂时埋藏,目前筹划的该是如何报仇!”

“我们紧赶一程吧,希望明天日出,能赶到地头!”

“好!”

两人展开身形,如两缕轻烟般飘去。

日头平西,已奔行了约莫百里之遥。

突地——

一阵呼喝之声,从前道一片荒林之中,隐隐传至。

冯真道:“有人在动手,我们瞧瞧去?”

宫仇道:“时间紧迫,别管闲事,还是赶路吧!”

话声中,已到了荒林之外,宫仇惊呼一声,刹住身形。

冯真也跟着止住奔势,讶然道:“你发现了什么?”

“你看到右前方那株大树之下是什么东西否?”

冯真眼光一转,骇然道:“七星骷髅,这是‘黑白双尸’的表记呀!”

宫仇激动地道:“不可能,‘黑白双尸’是我亲手埋藏在‘张仙祠’之中的!”

冯真再次扫了那作七星式排列的骷髅头一眼,道:“难道会有人冒充‘双尸’的名头不成?”

宫仇略一思索之后,道:“我们入林看看!”

说着,人已穿入林中。

距林缘约十丈的一小块空地上,三条人影,兔起鹘落,打得难解难分,劲气激荡,四周林木激摇剧摆,残枝败叶,积了一地。

宫仇与冯真悄没声地掩了过去,一看,两人同感心头巨震。

一个从头到脚一色惨白的女人,独战‘乾坤双煞”。

宫仇困惑至极地向冯真悄悄道:“奇怪,那确实是‘白尸’!”

“死人会复活?”

“不可能!”

“那必是冒牌货无疑了!”

“可是……”

“怎么样?”

“她竟能独战‘乾坤双煞’……”

“什么人?”

那白衣,白裙,白鞋,白皮肤的‘白尸’,突地跳出战圈,大声喝问,那声音不假,是女人。

“乾坤双煞”也各退开,把目光向这边迫视过来。

宫仇按了按冯真,要他不要动,一弹身进入场中。

“乾坤双煞”同时惊“噫!”了一声道:“是你?”

宫仇冷冰冰地道:“不错,是在下!”

说完,目光移向了“白尸”,沉声道:“你是‘白尸’?”

“白尸”阴冷至极地一声怪笑道:“不错,你是难?”

“如果尊驾确是‘白尸’,应该认识在下!”

“白尸”显然一愣。

“乾煞西门琛”目光利剑似地射向了“白尸”,道:“你到底是谁?”

“白尸”森森然的道:“白尸!”

宫仇厉声道:“你不是!”

“小子,你能断定?”

“不错!”

“你叫什么?”

“宫仇!”

“呀,你就是宫仇,本人正要找你!”

白影一早,已到了宫仇身前伸手可及之处,目中射出的冷焰,令人心悸神摇。

宫仇怦然心震,道:“你要找在下?”

“白尸”不答宫仇所问,转向“乾坤双煞”道:“两位是否可以暂退,约期再见?”

“乾煞西门琛”冷冷地道:“你到底是不是‘白尸’?”

“白尸”傲然道:“除了本人,谁能挡得住你夫妇合手攻击?”

“那你是了?”

“不错!”

“非常简单,交出那半部‘一元宝箓’,万事皆休!”

“如果不呢?”

“死!”

“凭你俩还不配!”

宫仇心念疾转,“一元宝箓”一已像本不存在,但这怪物何以竟与真的“白尸”一模一样,若非自己亲葬“双尸”,还真分辨不出来,对方冒充“白尸”的目的何在呢?听口气她竟然不否认“一元宝箓”在身上,更令人不解。

自己身受“白尸”输功赠笈之德,这事非澄清不可。

心念之中,插口道:“尊驾冒充‘白尸’目的何在?”

“白尸”仰天一阵狂笑道:“冒充,谁说我冒充,宫仇,我们还有帐要算,你等着!”

“乾坤双煞”互望一眼。向“白尸”欺去。

场中空气骤全无比的紧张。

一个俊秀绝伦的青衣书生,电飘入场。

他,正是冯真。

“乾坤双煞”乍见冯真现身,面上现一种极怪异的神情。

冯真冷冷地对“乾坤双煞”道:“那半本‘一元宝箓’不在她身上,两位可以走了!”

“双煞”一怔,“坤煞吴莺莺”皱眉道:“不在她身上?”

“不在!”

“可是我俩如何向……”

“我保证!”

“乾坤双煞”果然乖乖地双双弹身逝去。

宫仇心中万分骇然,为什么凭冯真一句话,不可一世的“乾坤双煞”竟然乖乖退走,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被“双煞”劫持时,冯真假冒别人的声音,惊走了“双煞”,而依现在的情形来看,“双煞”似乎对冯真有所畏惧,这的确令人难解,冯真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更惊的却是“白尸”,这美如处女的青衫书生,为什么一口道出“一元宝箓”不在她身上?“乾坤双煞”公然唯命是从地退走,便脱口问道:“你是谁?”

宫仇代答道:“在下的盟弟冯真!尊驾说要与在下算一笔帐?”

“不错!”

“什么帐?”

“你应该想得到!”

“尊驾何不现出真面目?”

“白尸”背转身去,刹那之间,只见她的白发逐渐转灰,然后变成乌光油亮,劲间微露的肌肤,也慢慢有了血色。

宫仇几乎失口而呼,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这象传说中的邪法。

片刻—-

“白尸”悠悠回过身来。

宫仇眼前一亮,忍不住惊“哦”了一声,连退数步,目瞪口呆。

那本白得象白纸裱糊的怪物,顷刻之间,已变成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冯真冷冷地道:“姑娘竟然习成了‘先天大化易色’之术,难得!”

那少女面寒如冰,冷眼一扫冯真,道:“阁下还算识货!”

宫仇定了定神,道:“姑娘如何称呼?”

那少女口含冷笑,目射煞光,柳眉一扬,道:“宫仇,你到过‘张仙祠’?”

“有这回事!”

“那你该知道那晚的秘密?”

“什么秘密?”

“双尸生死之谜!”

宫仇灵机一动,道:“姑娘难道姓陈?”

那少女面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

宫仇微微一笑道:“如在下所猜不错,姑娘当是‘白尸’前辈的千金陈小芬?”

那少女愕然震退了两步,栗声道:“你……你……我的名字从未向任何人道及!……”

宫仇面色一肃道:“陈姑娘,令堂临终之际……”

陈小芬花容惨变,近乎悲嘶地道:“家母死了?”

宫仇暗然道:“与今尊一起!”

陈小芳悲呼一声,栽了下去。

宫仇弄得手足无措。

冯真对这件事的始末,已听宫仇提过,当下毫不犹豫地上前虚点陈小芬的“天殷穴”,陈小芬嘤咛一声,复苏过来,坐起娇躯,泪如雨下。

宫仇身受“白尸”赠笈输功之恩,对于陈小芬极端同情,诚挚地道:“陈姑娘,死者已矣,还是节哀保重为要!”

陈小芬摇摇不稳地站起身来,凄厉地道:“说下去!”

宫仇黯然颔首,道:“在下因赴盟兄之约,误入‘张仙祠’,适逢令尊堂在祠内,令尊已一瞑不视,令堂也将告不支……”

“如何死的?”

“中了‘黑心国手’的毒算!”

“黑心国手?”

“不错,‘金剑盟’属下‘荣养殿’掌殿!”

陈小芬玉牙一咬,凄厉的面庞上加了一重怨毒。

“后来呢?”

“令堂临终,赠送在下那半部‘一元宝箓’,并把残存真元,输给在下,要在下替她办到两件事……”

“哪两件事……”

“第一,为令尊堂收尸!”

“你办了?”

“在下唯恐令尊堂死后遗体彼侵,是以把遗体放入祠后一口枯井之内,推倒一座亭子掩盖,然后放火烧祠。”

陈小芬含泪点了点头,又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要在下寻到姑娘,告以仇人就是‘黑心国手’,要姑娘报仇!”

“报仇,我会的,宫少侠,传言中那晚在“张仙祠’,黑白两道高手参与的不少,应不止……”

“事实的确如此,单只拦截在下的就不在少数,不过元凶仍推‘黑心国手’,若非他以剧毒谋算,以令先尊堂的功力,可以说无人敢觊觎!”

陈小芬福了一福,道:“宫少侠,收尸传言之德,小芬当永志不忘!”

宫仇急忙还礼,讪讪地道:“不敢当,在下曾受令堂赠笈输功之德!”

陈小芬目注冯真道:“怪不得冯少侠开口就断言‘一元宝箓’不在我身上,冯少侠一句话遣走‘乾坤双煞’,这一点……”

宫伙也有同样的疑问,不期然地把目光瞟向冯真三

冯真淡淡地一笑道。“并非遗走。而是‘双煞’与在下一位放交是同门,所以相信了在下的话!”

这解释当然不能令人满意,但也无懈可击。

宫仇忽地念头一转,道:“陈姑娘,半部‘一元宝箓’,是令先尊把它刺在自己胸之上,原本已毁去,在下承受时,是一张人皮,而在下在熟记之后,也同样毁去人皮,如果姑娘愿意收回,在下可以录出奉还……”

陈小芬纤手连摇道:“宫少侠,我陈小芬不是这样的人,这半部‘一元定箓’,是先母无意中得自‘乾坤双煞’之手,既已赠送给你,我无权过问。”

“如此在下受之有愧了!”

“小妹有个请求!”

“请讲。”

“先父母生前虽然杀孽重重,但为人子女者,对亲仇不能不报,今后武林中将仍有‘白尸’“现身,两位当明白我的意思?”

宫仇颔首道:“明白,这一个秘密,除在下与冯弟之外,不会再有第三者知道!”

陈小芬再次一福道:“小妹就此谢过,愿再相见!”

说完,一拭泪痕,对着宫仇嫣然一笑,晃身而没。

临去秋波,使宫仇心里为之一荡,暗忖,陈小芬一代尤物,由女及母,“双尸”当必也是风华不俗的人物,那鬼怪般的形貌,定是“先天大化易色”之术下的产物,武林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冯真机伶透顶,一撅嘴道:“仇哥哥,陈小芬似乎对你有意呢!”

宫仇郝然道:“真弟,你在说笑!”

“事实的确如此!”

“她算没有眼光!”

“为什么?”

“讲才貌武功,真弟你胜我多多!”

“有一样我不及你!”

“哪一样?”

“英雄气概,男子汉的魅力!”

“别谈了,我永远不会爱她!”

“为什么?她很美呀!”

“你忘了那能隐形的‘青袍蒙面人’,对我所作的警告?”

冯真嘻嘻地一笑道:“那你是打定主意只爱他的女儿了?”

宫仇苦笑一声道:“见鬼,他的女儿是谁?”

忽地,盟主诸葛瑛盖代芳姿,浮升脑海,使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他想到神鬼莫测的蒙面怪客,就事实推断,那怪客必然是“金剑盟太上”无疑,因为除了诸葛瑛对他倾心示爱之外,别无旁人,而诸葛瑛是“太上”的女儿,虽然黄淑惠也曾若有若无地表示爱意,但“黑心国手”绝无怪客这等身手。

冯真调侃地道:“事出必有因,无风不起浪,也许你当局者迷。”

“可是怪客说把她交给我了,那是什么意思?”

“也许怪客的女儿暗中钟情于你,怪客爱女心切,所以向你下达忠告,不过你可得当心,以怪客的身手,取你性命有加探囊取物!”

宫仇愤然道:“男女爱悦,必须两厢情愿,岂能勉强!”

冯真认真的道:“你怕怪客的女儿是东施无盐?”

“不管她是天仙化人,抑是无盐夜叉,我决不……”

冯真后面一变道:“怎么样?”

“决不会爱她!”

“你心有所属?”

“可以这么说!”

“谁?”

“故人之后,但,也许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冯真身形陡地一颤,连声音都变了调,一把捉住宫仇的手,道:“告诉我?”

宫仇面上飘过一抹痛苦的阴影,沉声道:“真弟,我说的就是与先父同称‘无敌双剑’的何一凡何二叔,当初有约,如果何二婶生下是男的,与我结为兄弟,如果是女的,结为夫妇……”

“你那何二婶生死不明?”

“我将尽力追查下落,因为这是光人遗命!”

“我希望对方生的是男孩!”

“为什么?”

“我们可以结为兄弟!”

“如果是女的呢?”

冯真怪叫一声道:“不会!”

眼中竟然浮现了一层薄薄的泪光。

宫仇大惑不解地道:“真弟,你怎么了?”

冯真幽幽地道:“仇哥哥,如果……如果……”

“怎么样?”

“如果你何二婶生的真是个女孩子,你为了父母遗命,势必要和她结为夫妇,而‘青袍蒙面怪客’,势必不会甘休……”

宫仇笑出声来道:“真弟,你这叫杞人忧天了!”

冯真意犹不释地道:“并非杞人忧天,说不定事态的发展就是这样!”

宫仇心中一寒,如果“青袍蒙面怪客”的确是意料中“金剑盟太上”,这后果已可预见,而“金剑盟”是自己血海仇家之一,除了首座长老“三眼神路竺”之外,盟中还有些什么人参与,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不上”必是其中之首,后果,的确是不堪设想。

心念之中,不由叹了一口长气。

由于冯真自认与“怀宝山庄”主人“长江废人”是上代故交,而“长江废人”与“乾坤双煞”又是同门,“青袍蒙面怪人”与“乾坤双煞”等又似乎有某种微妙的关系存在,是以他心中的猜度,不便向冯真提出来。

冯真见宫仇叹息不语,立时换过一副笑脸道:“管它,也许你那何二婶早已不在人间,我们还是上路吧!”

宫仇点头道了声好,双双离开这片荒林,重新上路。

时届黄昏,前面现出一片灯火,象点点繁星。

冯真用手一指道:“前面是个大镇,我们该祭祭五脏庙了!”

宫仇被冯真一提,也感到饥肠辘辘,加快身形,向镇甸奔去。

果然,这是一座人烟辐辏的大镇甸,热闹非凡,宫仇与冯真进镇之后,青衫飘逸,一派斯文地向大街走去。

两人均长如玉树临风,象煞富贵人家的子弟。

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在望,两人方一止步,立有堂馆出来哈腰作揖地把两人迎了进去。

冯真一扫酒座,当先向临街的一副座头走了过去。

突地——

一个酒客,似已有八分酒意,从宫仇身边擦过,一个踉跄,撞得宫仇退了一步,那酒客连声赔不是,匆匆夺路而去。

宫仇皱了皱眉,迳自到冯真面前坐下。

工夫不大,酒菜齐上,两人开怀畅饮。

酒足饭饱,宫仇伸手腰间,准备会帐,一摸之下,不由惊呼道:“糟了!”

冯真一愕道:“什么糟了?”

“钱丢了!”

“小意思,我有!”

“不,还有十粒明珠,价值不菲!”

他这十粒明珠和几个金块,是诸葛瑛在他受命前往“怀玉山庄”时,特地命近卫长凤陈素珍送给他作盘缠的,这还不打紧,主要的是那张“丑剑客”的人皮面具。

冯真偏头一想道:“是了,刚才有一个酒客撞了你一下?”

“莫非是那人施了手脚?”

“准是!”

宫仇焦灼地悄声道:“还有一张面具,如果拆穿了,后果十分严重。”

他曾以“丑剑客”的面目,大闹“金剑盟”,到毁“三眼神路竺”和“神风老人”及二剑士,又血洗“青衣帮”秘舵,毁了冒充“青衣帮主”的“黄旗坛主马必武”和手下人等,如果面目拆穿,“金剑盟”岂肯甘休。

冯真沉思有顷,道:“不要紧,半个时辰之内,将物归原主,一样也少不了。”

宫仇心中一动,道:“你有这个把握?”

冯真微微一笑道:“你等着瞧吧!”

说着,向堂倌一招手道:“过来!”堂倌疾趋座前。道:“公子要添酒还是添莱?”冯真拿起一支筷子,折为五段,道:“你把这用线串起来,挂在门外当眼之处!”

堂馆瞠目道:“这……”

“别多问,拿去照办!”

堂倌愕然不解地拿起五段断筷走了。

宫仇讶然道:“真弟,你这是做什么?”

“追赃!”

“追赃?”

“不要多开口,话说多了不灵!”

说完,神秘地一笑,宫仇蹩着一肚子谜团,不知冯真在捣什么鬼。

约莫半刻光景,一个面目阴沉的蓝衣人进入酒楼,目光四扫,手中赫然拿着冯真刚才令堂倌挂在门外的那五截筷子。

冯真冷冷地道:“这里来!”

蓝衣汉子惊奇的望了冯真一眼,走了过来,抱拳为礼道:“是公子相召?”

“不错,你是线上人?”

“小的是!”

“排行?”

“三六行九!”

“嗯!”

“请问公子……”

冯真伸出左手,五指微曲,右手握拳,翘拇食二指,复压在左手之上。

那蓝衣汉子登时面如土色,颤声道:“公子有何吩咐?”

冯真嘴含冷笑,徐徐地道:“我这位朋友刚才在这里被风吹了,立即去办,注意,此事不得透风,否则断线,明白了吧?”

蓝衣汉子颔上已冒出了汗珠,忙不迭的道:“小的该死,立刻遵办,请公子高抬贵手!”

“去吧!”

蓝衣汉子连头部不敢抬,转身疾走而去。

宫仇不由直了眼,骇异万分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冯真压低了嗓音道:“这也是从前教我用四句话唬走‘乾坤双煞’的那老人,教我的法门,那汉子是此地扒窃的头子!”

“哦,什么叫三六行九?”

“三等六级,第九传弟子!”

“你那手势又代表什么?”

“不列等级,二辈宗主!”

宫仇想起冯真两年前在酒店中施展妙手,戏弄个二的那回事,不由脱口道:“你是扒窃的二辈宗主?”

冯真面孔一红,道:“告诉你是一个无名老人教的!”

宫仇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道“你从前表现的那一手也不俗,难道也是那无名老人教的?”

冯真尴尬地一笑道:“随你怎么说吧!”

宫仇对冯真的来历,愈来愈觉得神秘莫测了,他擅于口才,长于机智,武功高绝,文才不俗,江湖中各种门槛似乎都精熟,他是属于哪种人呢!

但,疑惑尽管疑惑,对她的感情是无可置疑的。

当然,他清楚冯真所谓的无名老人,仅是一种托辞。

仅仅盏菜工夫,那蓝衣汉子去而复返,把一个布包双手捧向冯真,不安地道:“请过目!”

冯真接过送与宫仇,宫仇检点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蓝衣汉子恭谨的道:“待罪弟子恭候裁夺。”

冯真一摆手道:“不知不罪,走吧!”

蓝衣汉子喏喏而退。

宫仇会了帐,两人连夜登程疾赶。

第二天晨早时分,两人来到一座绵密的莽林之前,宫仇用手一指道:“这就是了!”

冯真相了相地势,道:“丐帮帮主‘斑衣神丐邓十五公’被困之处,必是巽震两位之处,我们由此入阵,须转三十二个方位,现在你拔剑!”

“用剑?”

“不错,由阵门开始,每转一个方位,你用剑砍一株树……”

“那岂不惊动了‘九心狐阎芸香’那贱人?”

“我知道,每株树只砍七分,维持不倒,你有这把握吗?”

“大概可以!”

“我们走!”

冯真当先进阵,宫机执剑后随,照着冯真的指示,一路挥剑轨树……

顾盼之间,已来到阵势之中。

蓦地——

一声刺耳厉喝,倏告传来:“何人大胆,敢来寻死!”

冯真急道:“你说的那‘穴中人’在什么地方?”

“前面不远!”

“快去,这里交给我!”

“你……”

“快,别忘了依此来的目的!”

宫仇弹身向前射去……

“小子找死!”

一道排山劲气卷处,宫仇弹起的身形,被震回原地,当一面,俏生生地站着一个中年妇人,她,正是此阵主人“九心狐阎芸香”。

同一时间,冯真回身发掌,朝最近一株被宫仇用剑斩削七成的巨树劈去,一连串轰然巨响,株株相连,凡被剑削过的树,一株连一株的朝外倒去。

“九心狐阎丢香”目眦欲裂,厉声道:“小子,敢毁我阵势,老娘把你挫骨扬灰!”

厉吼声中,舍去宫仇,迳扑冯真。

冯真大叫一声:“走啊!”

身形鬼魁似地一转,闪过了“九心狐”骇雷奔电的一击。

宫仇再度弹身,朝“穴中人”被困的那树穴方向奔去。

暴喝声中,两个粗眉大眼的妇人,双双拦住去路。

宫仇一振腕,手中刻芒暴吐八尺,猛然扫出。

两妇人霍地纵开,划了一道半孤,双双圈回,各攻一掌。

那边,“九心狐阎丢香”与冯真已打得难解难分。

两妇人功力相当不弱,宫仇剑势虽凌厉,竟然被缠得脱不了身。

突地——

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小子,你怎么又来了?”

宫仇偷眼一瞟,“穴中人”已现身两丈之外,一手持竹杖,另一手抱着朱红葫芦,不由精神陡振,连演三绝招,极而妇人迫退数步,闪身到了“穴中人”身前。

“九心狐阎芸香”粉腮大变,一招迫开冯真,晃身面对“穴中人”,粟声道:“臭要饭的,这算怎么回事?”

“穴中人”哈哈一笑道:“老夫厄诲已满,阎芸香,你可以放人了!”

“放人,可没有这么容易!”

“你敢食言?”

“臭要饭的……”

话声未已,若有所悟地把目光射向宫仇道:“小子,原来是你!”

宫仇面对血海仇人,只因自己功力不及对方,无法索仇,内心沉痛至极,眼中泛出怨毒无传的煞芒,切齿道:“不错,是我,希望你记清楚些!”

“小子,先超渡你!”

出手如电,抓向宫仇当胸。

“住手!”

“穴中人”大喝一声,竹杖一招“横江截斗”,把“九心狐”一抓挡了回去,接着,目爆棱光,沉声道:“阎芸香,老夫被困十年,念在酒肉不缺的份上,算是拉倒,你说过阵破脱困之日,即是放人之日,期以十年为限,今天,距期限还有两天。你有何话说?”

“这两个小子是你什么人?”

一旁的冯真嘻嘻一笑道:“十五公的记名弟子怎样?”

“穴中人”似被冯真说的这句话惊得一怔,他生平根本不曾收过什么记名弟子,宫仇是上次误入阵中,由自己指示脱身的,而冯真,他根本不曾见过,这是从何说起?

冯真已看出“穴中人”困惑之状,接着又,道:“十五公,弟子冯真候令!”

这一说等于报出了姓名。

“穴中人”哈哈一笑,掩饰住窘态,目光迫视着“九心狐”道:“阎芸香,你是否愿意老夫等捣烂你的狐窝?”

他不称师徒,而说“老夫等”,暗里等于避开了冯真记名弟子之说。

宫仇聪明透顶,当然已悟出冯真的用意。

“九心狐阎芸香”阴阴一笑道:“要饭的,你要尸体可以带走!”

“穴中人”老脸大变,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九心狐阎芸香”冷冷地道:“范世光已经死了一年了!”

冯真突地脱口叫了一声:“千手秀士范世光?”

“穴是人”白发根根倒立,目中煞芒暴射,颤抖着声音道:“范世光死了?”

“不错,骨头都已枯了!”

“如何死的?”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得急症死的?”

“你胡说?”

“你要不要刨开坟墓来看看?”

“阎芸香,范世光如果真的遭惨毒手,你们三狐加上狐子狐孙,不被‘万老邪’剥皮抽筋,斩尽杀绝才怪!”

“九心狐阎芸香”登时面目失色,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宫仇可不知“万老邪”是何许人,但从“九心狐”的神态,可以看出必非常人,否则“九心狐”岂会闻名变色,由前后双方语言中判断,“万老邪”已与已死的“千手秀士范世光”有所渊源,而“穴中人”却又因范世光之故而被困阵中十年。

看样子,冯真对内幕似乎完全明白。

冯真面孔铁青,栗声道:“范世光真的死了?”

“九心狐”不屑地道:“小子,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冯真切齿道:“老狐狸,范世光若有三长两短,你们三狐连门下一个也别想活!”

“九心狐”从鼻孔里哼出了声,道:“小子,范世光是你什么人?”

“你管不着!”

“穴中人”困惑地打了冯真一眼,似乎奇怪他何以会认识范世光,而且还替他说话?然后,把目光移回“九心狐”面上,字字如钢地道:‘阎芸香,范世光真的死了?”

“难道还有假的!”

“老夫要你的命!”

“办得到吗?”

“你无妨试试看!”

“要饭的,用不着狂吹大气了,你们一老二少的命运业已注定!”

“看掌!”

“穴中人”暴喝一声,一掌向对方虚空劈了过去,这一掌势力如排山,劲气雷动。

“九心狐”冷笑一声,举掌硬封。

轰然巨震声中,双方各退了一步,显见功力悉敌。

双方一分又合,“穴中人”抡起竹杖,顿时与“九心抓”打得难解难分,彼此俱是卓越的高手,声势之强猛狠厉,令人目震心悬。

那两个追随“九心狐“的中年妇人,似不甘寂寞,分别欺向了宫仇和冯真。

宫仇面对血海仇人,限于功力而无法下手,早已恨毒充胸,这一来倒是称了心,虽不能手刃仇人,但借仇人手下,发泄一点怨毒也是好的。

为了不泄露“丑剑客”的身份,立即反剑入鞘,用双掌迎了上去。

冯真与另一中年妇人,也搭上了手,他的功力,全走的是诡异路子,甫一接触,就迫得对方手忙脚乱。

宫仇的意识中充满了仇与恨,出手之间,劲力已用足十成。

六人分成三对,打得石走砂飞,日月无光。

眨眼之间,过了十个照面。

宫仇双目一红,施出了他父亲特创,而由他母亲化为掌一招转传的剑式“投石破井”,单掌奇奥绝伦的一圈一划……

一声凄厉的惨号,破空而起。

宫仇一只手掌,已齐腕没入对方胸膛。

抽掌之间,红光迸现,那中年妇人的尸身仰面栽倒,目瞪如铃,龇牙裂嘴,死状惨厉至极。

“小子你找死!”

厉叱声中,“九心狐”猛攻已招,迫得“穴中人”一窒,身形似魅,扑向了宫仇,人未至,掌力已告卷出。

宫仇暗地一咬牙,双掌挟以毕生功力硬封出去。

劲气激撞如雷声中,“九心狐”一泻落地,宫仇但觉气翻血涌,眼冒金花,连退了三个大步。

杖影横空,“穴中人”如影随形而至,“九心狐”被迫返身应战。

宫仇怔在当场,心中激动如潮,他承受了“白尸”的残存真元,又修习了上半部“一元宝箓”练气增元之法,仍然如此不济事,以此而言报仇,的确近于奢望,他怀疑被视为武林瑰宝的“一元宝箓”所载,是否真的有价值?他奇怪自己有时感到内元充盈,有时又似乎平淡无奇,这为什么?确如“穴中人”所言,学而不能为用吗?

心念未已,惨哼挟惊呼声先后响起。

与冯真交手的那中年妇人,面目失色,双掌鲜血淋漓,已退到一丈之外。

“九心狐”跳出战圈,骇然注视着冯真,厉声道:“逆鳞宝甲!”

“穴中人”老脸变色,瞪着冯真道:“好小子,原来你是……”

冯真诡秘地一笑,截断了“穴中人”的话头,道:“十五公,贵帮也颇多禁忌,是吗?”

“穴中人”一愕,随即会意过来,发出一阵哈哈狂笑。

宫仇总算明白冯真不见出手,而凡接触到他身体的人俱皆受伤,原来他穿了件叫什么“逆鳞宝甲”的东西,他阻止“穴中人”说下去的用意,当然是怕泄露身份,他以贵帮也颇多禁忌,暗示本身的禁忌。这句话的确机巧。

就在说话之间,“九心狐”与那受伤的妇人,已如鬼魅般朝林中逝去。

宫仇首先警觉,大喝一声道:“哪里走!”

弹身就待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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