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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第十又四分之三节 与世界诀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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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事先在我身上施下了魔法回路?这是为什么——?难道我冻僵手抽筋这种事也被你提前料到?这不可能啊……」

在同伴的搀扶下,向化作瓦砾废墟的教堂大门行去,神浩蹒跚着步履惊愕道。

大雪仿佛不知疲倦的巨人耸立云端,用手掌撕碎云彩洒下大片洁白,神浩的嘴唇也因此冻裂发紫,每次张口都是种煎熬。

但他认为这很值得。

「那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准备的。实际上,从你不再是脑无的那一刻起,我对你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对身后的雪景和遗迹没有分毫留恋,阿瑞斯搭着神浩肩膀,语气揶揄道。

他总是这么神秘,给人以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感觉,就连法术①的释放也瞒着队友,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干你娘的?虽然我不会因为个人的性取向而歧视他,但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还是免了,我告诉你我有心上人的啊。」

听闻绅士的奚弄,神浩努努嘴,敬谢不敏地拉长老脸,内心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之中。

祈法教堂崩解,净化骑士被歼灭,自己也终于从鸟笼中翱翔而出——来到了西林这座天然的庞大监狱。

这一切无比真实地发生在片刻前,宛若一场梦境,也使神浩短时间转不过弯来,他今后要如何逃出西林呢?

「哈哈,别这么说嘛朋友。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并且救了你不止一次,命这种东西虽然廉价但可比肉偿贵得多。」

阿瑞斯咯咯地笑了起来,可因为高墙倒塌后冷风萧瑟,他的笑声听起来就像魔鬼的低语。

或许他面具下的真身就是魔鬼也说不定。

「得,什么也别说了,现在就请你把我丢在雪地里自生自灭吧。我还真不信了,你会舍得抛弃我这个上好的实验材料?」

神浩听罢冷笑一声,趁自己身体还很虚弱,两人行动缓慢之际,他靠在阿瑞斯肩旁,总算理清了一些事情:

「我们闲话也少说吧,兄弟——我们之间的关系姑且能这么互称吧——你给我的惊喜太多,让我接受不能。现在我真的很怀疑,怀疑你其实是双重卧底。这么说,从我认识你开始,就觉得你是个不可能被抓进牢里的人,而你却还是来到了这里。」

哆嗦着砸吧嘴唇,神浩对阿瑞斯的胸有成竹感到未知的恐惧。

就连教堂爆炸,骑士今日不会巡逻把守这种事他都了如指掌,那又为何要等到现在才走呢?

「……既然如此,那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阿瑞斯轻描淡写地一耸肩,对神浩的疑惑不置可否。

「鬼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到现在也只搞懂一点,那就是自己误上贼船了。能告诉我,净化骑士说的金色是怎么回事么?」

「……」

总算道出困惑最深的疑点,神浩看向同伴一言不发。

纵然在整个出逃过程中没出多少力,可以阿瑞斯的性格,怕是不可能带着没用的家伙一起逃跑,那他到底看重自己哪点?

神浩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我不是说过,那是预先安置在你身上的法术回路么?是怕你不小心死了而准备的保险,现在它派上用场了不是?」

「……照这个说法,你在我身上装个定时炸弹我也无法察觉。我甚至连这个法术的作用都不清楚,谈何保护?」

神浩义正言辞地摆摆手,这双手是阿瑞斯用之前被斩下的零件拼上去的,现在勉强能用五指活动。

「哼哼,的确如此呢。那好吧,既然都被你察觉,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地告诉你好了,我会这样做的原因,是我在找人。」

「找人——?那你找的是男人还是女人……还有,那人不会是我吧,我先声明我喜欢女人的。」

难得获取到重要的信息,神浩想当然地“啊”了一声。

「你是其中之一,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至于在你身上法术的作用,这个待会再聊。」

阿瑞斯神秘地卖了个关子,面具上的微笑不曾被雪遮挡:

「坦白点说吧?我是为了见证『奇迹』才躲藏在这座教堂的。在阴暗且扭曲的环境里,往往是『希望』与『曙光』诞生的地方。我从许久以前就等候在这里,为迷茫羔羊指点迷津,顺手处置那些丧失未来的渣滓,将他们的死亡为前者当做参考。」

「……参考?换句话说,你难道是监狱里的老伯乐不成?看见我,觉得我有重返社会的可能,所以就顺便帮我越狱啦?」

神浩露出一副怪诞的表情看着对方,待他仔细一想,发现自己说的和阿瑞斯给人的印象确实十分符合。

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个想到什么做什么。不图回报,只求热闹,像一张棋盘上的操纵者一样,肆意却严谨地审视着战场。

然后,不计一切代价地打破僵局。

“但话说回来,那个奇迹指向何物?他不会真信那个该死的黎明传说吧?”

在心里小声嘀咕,神浩默默倾听同伴的讲述:

「可以这么说哦,我的朋友。不过微妙的地方在于,伯乐是在恶劣环境中发现天才的智者。而我,却是主动制造悲惨环境的『恶魔』。我会仔细地打量每一位在地狱挣扎的人,看清他的本质,窥视他的内心。若是无用之人,就让他们变成脑无。」

倏地语锋一转,阿瑞斯的语调中散发出不可捉摸的阴寒。

「你什么意思?」

“无用之人,变成脑无?也就是说,广场里的那么多人会失去自我,这其中都有你的一份功劳吗?”

感觉世界观隐隐产生动摇,神浩停下脚步,他好像发现了某种深藏在表象之下的真相:

「放任这么多无辜的人化身脑无,你是十亚安插在囚犯里的帮凶吗?你不是说,成为脑无的话就无法拯救吗,那为……」

「无辜?谁跟你说这座教堂里有无辜之人了?大家都是有罪的。或是杀人,或是弑亲,也正因此,在这个地方最能看清一个人的自我。犯下罪行者应该得到惩罚,但若是光想着逃避惩戒,而不去试图赎罪,那么这种人又有什么生存下去的意义?」

阿瑞斯打断了神浩,并指出他也是有罪之人:

「还有你,虽有赎罪之心,对自己的错误产生懊悔,但这并不代表你能冠冕堂皇地伸张正义,反倒散发出道貌岸然的恶臭。神浩,我的好伙计。你该明白一点,罪有应得就是罪有应得,你之所以能得到拯救,是因为你内心有『希望』的种子。」

「我……」

被绅士的一席话呛到无法反驳,神浩涌上喉头的话语又生生咽了回去。

回顾自己这两年来的生活,除却第一年的浑浑噩噩,神浩见证过太多犯罪者死不悔改,越狱,偷袭,这种案例数不胜数。

“因为有罪,所以被押送至祈法教堂。因为有罪,而被剥夺了作为人的权力,这种论调,真是肮脏得令人发指……”

转念一想,神浩认为这种理念是错误的。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就算十亚的倾奇者有它自己的行事准则,却也不可能放任一个不受控制的人在教堂里闲逛。」

说着,神浩严肃地打量着阿瑞斯的面罩,似乎这么做能让他读出对方的心声。

「寻找『奇迹』,救赎『自己』,发掘『真相』,推进『历史』。」

一连串如诗句般笼统的话语袭来,打了神浩一个措手不及。

从教堂爆炸开始,阿瑞斯的嘴里就不乏「奇迹」、「希望」的论调,但这二者究竟指什么,没人知道。

「拜托你能说人话吗?」

「你还不明白?嘿,没关系,等到真相浮出水面你自然清楚。现在你只需想通一点,那就是两百年前,守望者安德亚为何要征服世界平定秩序,又为何故意不在安德亚教廷最强大的时候,将魔人、虫族、恶魔赶紧杀绝,放它们的子嗣养虎为患?」

戏谑似得摇摇头,阿瑞斯道出了在正史中从未谈及的观点——为什么十亚的目标仅仅是世界和平,而不是人类大获全胜?

以异族在千百年前的劣行,早够他们死伤几百次了。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千年前的十亚,做事那般雷厉风行,但处理事务时却仿佛故意似得留下许多隐患。魔人未灭,虫族未亡,暗裔不死,恶魔低调。那些原本霸占米斯特拉的强者,统统只是被赶出帕尔高原,让它们的仇恨日益滋生摩拳擦掌。」

「这,难道不是因为教廷的宗旨是守护和平吗,可能当时的圣贤觉得赶紧杀绝很不人道吧……」

从未考虑过国家大事的神浩怔怔地说,他不解阿瑞斯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激动,并且还滔滔不绝地向自己倾诉:

「错错错!而且是大错特错!试想一下,假如你是只用半年时间就战遍天下无敌手的世界最强。你所属的种族,人类,在过去万年的时间里被异族当作家畜一般肆意欺凌,现如今你有实力让他们血债血还,并且无人阻止,你会简单地善罢甘休?」

被绅士慷慨激昂地演说吓了一跳,神浩木讷地摇摇头,想来自己是不会心甘情愿地罢手的。

宗旨从来都是由人提出用来限制他人的,而世间一旦出现实力凌驾条款约束之人,又有什么能够限制他呢?

「你看?连你也认为那是极不合理的事前对不对?换言之,千年前的守望者自然不可能没有深谋远虑,可在两百年前,碎片战争还是爆发了。若不是魔人的龙王莫名暴毙,三王只剩下二者,那场战争说不定已经毁灭世界,我等已然是他人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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