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衍靠在窗口处吸烟，一颗接着一颗，过了许久，他撵灭了烟蒂，抬脚下头。
萧晟是个执着的人，既然他决定来找唐时衍，那么再事情未解决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这会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男人抱着一个抱枕靠在沙上看电视，见唐时衍下来，浅淡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两圈，开口道：“二十八年，我还是头一次见你纵欲后的模样。”
唐时衍呵了一声，坐在他的对面，瞥了一眼桌子上他吃剩的果皮，微微讽刺说：“顾家不管你的饭了？来我这里蹭吃蹭喝。”
萧晟优雅的笑笑，抬手按按眼眶，“你就这么希望我被顾家休了？”
这种对话语气就像他们以前经常坐在一起开的玩笑。
萧晟接的自然，唐时衍则敛下眉，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萧晟心里也明白，他们之间生的事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也收了笑意，认真的说：“这位就是你的未婚妻？”
“怎么？”唐时衍抬手为自己倒了杯水，态度很敷衍。
萧晟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和那个丫头好像，晚上见到的时候我也是惊了一跳，所以反应有些失常，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唐时衍勾了勾唇：“不会。”
萧晟：“可是我见她看到我的时候也很惊讶，正常情况下，我们应该没见过的，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唐时衍缓缓的放下的水杯。
萧晟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毕竟事情若按他所想，那就太不可思议了，可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使仅仅只有一秒，那双眼睛，那个眼神，曾给他留下的触动太深了。
可若是真的，年龄也对不上。
萧晟觉得想不通，唐时衍看了他一会也失了耐性，“半年前，我就说过，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回去吧。”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长的那么像的人，唐时衍，半年前的事，你动了手脚吧？”
萧晟不确定的下了个判断，唐时衍微愣，随后一张脸如寒冬降临的冰冷，“萧晟，你清楚在说什么？”
“当年你出任务，委托我照顾一个小女孩，说是顾家的小女儿，我照办了，帮你找到了人，也帮着你将人接回顾家，可是我怎么料到，萧顾两家还有婚约，第二天祖父就上门求了婚，是顾二爷选了她，我当时不清楚你们什么关系，联系你又联系不上，只好点头应了下来。”
萧晟完全不顾某人的威压，继续解释说：“后来，没过多久，她就被人鉴定出了精神疾病，和她的母亲一样的状况，被送走关了起来，那种情况我更不可能告诉你，只能让你以为人失踪了，这样过不了多久，或许你就会忘了。”
唐时衍不知何时起身，将萧晟从沙上拎了起来，“当时整整三个月，我不信你联系不上我。”
那是一条人命！
虽然这事过去快一年了，可是只要他想到他最后赶过去的那个场景，心脏就疼的喘不过气，那么天真单纯的一个女孩，怎么应该有那个结果，而这一切，都是他的疏忽。
如果不是他所托非人，如果不是他曾经一直劝她回家，如果不是他后来忙到忘了她。
萧晟在体力上不是唐时衍的对手，索性他也不挣扎，皱了下眉，道：“唐时衍，没有任何人害她，那场事故你也调查了，结果都是意外！她是真的有病，被关起来之后，顾家人也没放弃过她，我也去咨询过，她是真的没有康复的可能，就算你当年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不过，你后来的反应确实出乎我的预料。”
唐时衍甩手将他推到沙上，抽过纸巾擦了擦手，“你的举动也很出乎我预料。”
萧晟擦擦嘴角站了起来，“我来不是和你吵架的，本以为你走出了那件事，想过来祝福你的，但是没想到…我算是知道小晗为什么被你收拾的那么狠了。”
“如果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萧晗笑笑，从怀里拿出一个请帖，“这个是两个月后，顾氏要举办的一个庆典，私事是私事，公事归公事，我希望你这次不要再意气用事。”
说完，他也不再废话，抬脚离开。
唐时衍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个紫红色请帖，脚一抬，踢进了垃圾箱。
有二十多年的相处，他当然知道这才是萧晟今晚来的目的，半年前，他查到事情原委的时候，便和顾家断了合作。
如今萧晟利用顾家某位爷的关系在京北混的也算是风生水起，可耐不住他的野心大，想要在顾家扎根，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拉回唐氏这棵大树。
当然，这也要看某人给不给机会。
萧晟从锦绣之星离开时已经快凌晨了，跟来的助手快步朝他跑过去说：“大少爷，顾小姐已经来了十多个电话了。”
萧晟脸色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浅淡，皱眉问道：“怎么了？”
助手有点为难的说道：“说是想吃东街口的糖葫芦。”
“糖葫芦？”萧晟的眼底有些不耐烦，拉开车子坐了上去，“这都几点了，哪还有卖糖葫芦的。”
助手跟着上车，低头扎好安全带：“在电话刚打过来的时候，我倒是留了一个主意，让人找了一位会做糖葫芦的老师傅，等您完事我们就直接去他家，不过就是味道可能不一样。”
自从顾小姐怀孕后，整天就折磨着大少爷一会想吃这，一会想吃那的，也不分什么时间，如果萧少爷不满足，顾大小姐保准第二天跑二爷那哭诉去。
也没办法，顾家现在就顾大小姐一只独苗，还怀孕了，二爷不看她光看这肚子也得将人护着。
“什么味道不味道的，现在过去吧。”萧晟揉揉额头，对司机说道。
等车开出了锦绣之星的地盘，萧晟撑着额头坐起来，对前面的助手问：“你知道唐时衍身边的女孩是什么身份吗？”
他来蕉城几天，一直忙的脚打转，对那个女孩的身份信息还不了解。
助理闻言想了想，点头说：“这两天听说了点，好像是一个普通地产商家的女儿，姓沈，还是个私生女，据说长的很漂亮。”
他们来到蕉城那天，订婚仪式已经结束了，自然没见到沈辛萸的长相，萧晟靠在椅背上默默回想了一遍晚上的经过。
开口吩咐道：“回去查一查这女孩的资料，到时候交给我。”
“好。”
“照片也要，最好有从小到大的。”
“是。”
从那天在锦绣之星看到萧晟之后，沈辛萸对过去封存的记忆就像是打来了一个缺口，一些她愿意的或者不愿意想起来的事情，总是不由控制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久违的失眠又找了回来。
“昨晚没睡好吗？”早上起来，唐时衍翻身看向身边的女孩，手摸上了她的眼底，“累到了？”
这两天，好像是纵欲了些。
沈辛萸噗嗤一笑，握住他的手，“没有，昨晚做梦写了一晚上的卷子。”
唐时衍被逗笑，不过还是有些心疼的亲了亲她家宝贝的长睫毛，这丫头好不容易养肥的肉好像又瘦回去了。
“晚上那个小班教学别去了。”
“可是学费不都交了吗。”沈辛萸想到夏渺渺口里说的那死贵的学费。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起身，“那也不去了。”
女孩忍不住笑。
终于可以不用去了。
唐时衍像是没看穿她的那点小心思，套上一件衬衫，低头系着纽扣，“中午我去学校接你，去医院看看。”
“好啊。”沈辛萸看了眼时间，跟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唐老夫人昏迷已经快两周了，各种监测数据都很稳定，但就是迟迟不肯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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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十点半。